李文林等《群星闪耀——大数学家传》(Men of Mathematics)中译本出版
作者:胡俊美 时间:2025-02-03
E. T. 贝尔的经典之作《群星闪耀——大数学家传》(Men of Mathematics)中译本2024年12月由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印刷出版。
本书由李文林、胡作玄、袁向东、胡俊美、贾随军、程钊翻译。
E. T. 贝尔是美国著名数学家、数学史家,他以独特的视角和流畅的笔触,引领读者穿越历史的长河,一睹从古希腊时期的芝诺、阿基米德,到20世纪初的庞加莱、康托尔等三十多位数学巨匠的非凡人生。本书自首次出版以来,多次再版,是世界最畅销、最受欢迎的数学家传记作品之一。书中不仅详细记述了这些数学巨匠的璀璨人生,还深刻揭示了他们的数学思想精髓和不朽精神,展现了数学之美和数学家们对真理的不懈追求。
《群星闪耀——大数学家传》是应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之邀翻译的新的中译本。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数学家严加安在封底荐语中写道:“由李文林研究员等翻译的中译本具有鲜明特色,是一部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文化的科普佳作,同时为创作国内优秀数学家传记作品提供借鉴”。
译者之一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李文林为本书特别撰写了“中译序”,详细内容如下。
中译序
E. T. 贝尔的数学家传记著作Men of Mathematics(本中译本取名《群星闪耀——大数学家传》),从古希腊的芝诺、阿基米德写到20世纪初的庞加莱和康托尔,自从1937年首次出版以来,多次再版,至今仍在不断重印,可以说是在西方世界最受欢迎的一部数学家传记作品了。
贝尔这部数学家传记之所以广受欢迎,最明显的原因自然是其通俗性加科学性,就是说用通俗生动而又不失准确的语言,向大众介绍经过精心挑选的数学家的生平,传播他们的数学思想和精神。通俗性与科学性是一本优良的科普作品的两大要素,前者决定传播的广度,后者决定传播的深度。在通俗性方面,贝尔为这本传记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并且应该说是认真实践了这一要求。在作者笔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大数学家和他们脍炙人口的生平故事,对读者有很大的吸引力,而这些数学大师的数学发现和数学思想,虽然许多内容远远超过了中学数学范围,但如贝尔在导言中所说:“无论它们在哪里出现,我们都给出了充分的描述,使任何具有高中数学水平的人都能看懂。”
当然,通俗性不能以丧失科学性为代价。如果一味以博取眼球为目的,忽视甚至罔顾数学内容的准确性和史实的可靠性,那样的科普作品是不可取的。除了准确无误以外,科学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就是一部科普作品应有足够的科学知识含量。数学家传记不应仅仅满足于传播数学家的奇闻轶事甚至热衷于八卦传说以哗众取宠,而应着力传播数学家的数学思想与科学精神。贝尔的这部数学家传记显然不是那种肤浅的消遣品。读者通过阅读书中大数学家们的故事,不仅认识了构建现代数学大厦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建筑师,而且对他们的智力创造物,从芝诺悖论、欧氏几何、解析几何、微积分、群论、非欧几何乃至逻辑代数、超穷集合论等等都会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正如伯特兰•罗素对本书的评论所言:“任何学习数学的人都会从阅读这本书中获益,因为他使得数学这一学科变得人性化,并有助于我们对数学历史环境的了解。”
撰写数学家传记必然遇到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处理一些高度吸睛但却没有根据的传说。在这方面,贝尔表现出一个数学家的严谨。在本书中我们看不到一些笛卡儿传中津津乐道的因瞥见一只蜘蛛(或说苍蝇)而发明解析几何的故事。特别是,与一般以传说人物泰勒斯为数学第一人的西方数学史著作不同,本书压根就没有提到泰勒斯这个名字!
在翻译本书的过程中,笔者感到,除了通俗性与科学性,贝尔的这部数学家传记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具有明确的数学史观。贝尔在导言中指出:“我们有必要在此简要说明什么是贯穿整个数学历史的主要指导线索。”而贝尔认为:“从早期开始,就一直有两种对立的、有时又是互补的倾向,支配着整个数学的发展。粗略地说,这两种倾向就是离散的倾向和连续的倾向。”与此密切联系的是“当今蓬勃发展的两大对立的数学思想流派的代表,即批判破坏性学派和批判构造性学派。”这就是贯穿本书的指导线索。数学史观可以说是数学史家的灵魂,明确的史观指导数学史家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将表面上杂乱无章的数学史料编织成脉络清晰的知识动力体系,而不致成为史料的堆砌或单纯的编年史。当然,数学发展的线索不只有一条,不同的视角可以有不同的见解,这里正是数学史家们争鸣探讨、深耕求真之处。
本书有一个乍看明显的缺陷,即缺失东方数学家的传记。本书还有一些其他缺点,例如对有的数学家(如柯西)的成就介绍重点不够突出等。
对于缺选东方数学家,笔者认为应非作者的主观意图,因为贝尔在本书导言中明确提出反对狭隘民族主义。他说:“狭隘民族主义和国际嫉妒,即使在最不带感情色彩的纯数学中,也严重扭曲了发现和发明的历史。”他进一步写道:“对西方数学的公正描述,包括对每个人和每个国家在错综复杂的发展中所占地位的评析,只有一个中国史学家才能写出来。只有他才有耐心和以超然的态度,去解开那奇怪的扭曲的模式,去发现我们西方五花八门的自夸中所隐藏的任何真相。”贝尔所反对的“狭隘民族主义”剑指何方,可以说昭然若揭。一位西方数学史家在20世纪30年代能持如此立场,确实令人称奇!
本书曾受到部分西方史学家依据所谓“史学标准”的严厉批评。正如我们已看到,贝尔在本书中对史料的处理方式和观点与传统的西方史学标准的确相去甚远。史学标准确实是一个严肃的并且在笔者看来需要以客观而非双重的态度认真研讨的问题。无论如何,读者是上帝,由于前面所述的特点,本书已然成为久传不衰的数学科普经典。正因为此,我们欣然接受了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翻译新的中文译本的邀请,并严谨以待,奋力译作。我们希望这个新译本有自己的特色,同时欢迎批评指正。
本书的翻译出版得到了严加安院士和纪志刚教授的大力支持,在此谨表感谢。
李文林
2024年3月于北京中关村